下午三点零七分,她的右手有了明显的动静。
之所以这么描述,是由于她的手腕明显在发力,差一点就握成拳状,这是之前并未出现过的状况。
我本以为自己的干涉有了成效,她终于开始试图挣脱岛屿,但事实使得我的期待再一次落空。
最近,她的意识已经习惯了岛屿,作为一位记不起原本名字的少女,仿佛十分果断地融入了那片虚拟环境,以超乎我想象的速度忘记着现实中的一切。
也罢,几年之间的无力感早已让我不抱任何希望,只是一时间难以适应这份久违的失落。
也许不久后,她的潜意识中有关现实生活的一切,将会荡然无存。那时,她就与自己笔下的这些人物完全无异了。
我陪在沉睡的少女身旁,重复地翻阅着那些故事,连入梦时都满是她笔记本上漂亮却随意的笔迹。那些源自人们生活的故事,被她改编得甚至有些过头。像是女王为复仇发动世界性战争却死在昔日挚友的剑下,或是少女为满足欲望反复背叛同伴终自取灭亡,以及被封存在岛屿核心的女孩曾有着怎样触目惊心的过去。
数量颇多,但在允许艺术加工的范围内,这些的确是事实。岛屿上存在藏有太多故事的人类,这也正是她喜爱那个世界的原因。
我也曾被挫败感影响思考,一度想过就让她这么睡下去也并无不妥,岛屿是她更喜欢的另一个世界,有着她更想要的生活。
可某些原因致使我总会余留一些动力,使我坚持下来,尝试更多唤醒她的方式,即便记录本上从头到尾全是令人失望的信息。
手边的半杯咖啡已经泛凉,喝起来时覆盖了原有的舒适感。起初不习惯的时候,我仍以为她会在这时无奈地为我换一杯,但当我转过头望见她安静躺卧的一瞬间,幻想便如玻璃碎片般悉数破裂。
于是,我将咖啡置于一旁,合上手中的笔记本,戴起手套准备继续进行看似永无止境的试验。启动干涉系统的一瞬间,她的手指又抽动了几下,但我深知那只是由于刺激导致的神经性抖动罢了。
我按上她的手,唯有熟悉的体温不断作出回应。
已经记不清究竟何时起我放弃了一切,将精力完全投入到岛屿的无限测试中。也或许是在她沉睡的那一刻,我就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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